文學中的山水清音

南唐中主李璟〈浣溪沙〉

菡萏香銷翠葉殘，西風愁起綠波間。還與容光共憔悴，不堪看！        細雨夢回雞塞遠，小樓吹徹玉笙寒。多少淚珠何限限，倚闌干。

        中主的這首〈浣溪沙〉詞，放在後主的詞中，一點都不遜色。此詞以「菡萏香銷」寫荷花消失芳香，以「翠葉殘」寫蓮葉漸枯、翠色褪盡。簡單七字，便渲染出一個蕭瑟的秋景；而下一句的「西風愁起綠波間」更是妙絕，因為秋風明明是無影無蹤的「虛幻之物」，作者卻賦予它生命，讓它可以像人一樣「愁」――愁字是個動詞，有這個動詞，才能情景交融，「人」、「花」雙寫。於是，表面上似乎寫秋風因吹動「枯荷」、「枯葉」所引起的蕭瑟之感，骨子裡卻在講閨中少婦因盼不到遠人歸來，而天天愁眉不展，故緊接著「還有容光共憔悴，不堪看」之句（不堪看者是花、亦是人）。

        至於下片的「細雨夢回」、「雞塞遠」、「玉笙寒」、「多少淚珠何限限」、「倚闌干」等句，更是字字含愁帶淚，令人不忍卒睹，尤其是「倚闌干」三字，說盡閨中少婦心中之無奈與沈痛........閱讀到此，彷彿讀到元好問的「鴛鴦只影江南岸，腸斷枯荷夜雨聲」一樣，令人錐心難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