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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十字軍1

  政體式微,以宗教掛帥的神權年代,雖然教化了蠻族,帶來一千年基督教文明的空前盛世,但當它走到了極至之時,便演變成一場接一場殺人掠地的血腥征戰。

  從西元十世紀以後,一匹匹身穿十字聖袍,手抓異教珠寶的歐洲十字聯軍,前撲後繼地染指東方。口中高喊上帝之名,腳卻踩在大行貪婪之實的殘酷戰場上,而美其名為為聖地而戰——這就是「十字軍東征」。以短暫的利益分贓,與野蠻暴行來看,這場東征的貪婪與醜惡,自然毫無神聖榮耀可言;但若以東西文方文化的交流,和歐洲封建政體的瓦解與重建的觀點來看,東征又另有一番讓人意料之外的催生作用。這就是充滿複雜兩極性格的中古世紀歐洲。一個神聖與邪惡共生共存的矛盾世界。

  要認識十字軍東征,就得先認識中古世界裡的社會結構。中古歐洲封建社會的結構,雖然存在著層層級級,權利義務關係清清楚楚劃分的複雜性,但基本上卻可以大致說,它是一個由神職人員 騎士和農民三者所結合而成的社會體系。(神職人員的呼風喚雨....)

  一般而言,對比於神職人員的終身活動在華麗莊嚴的中古教堂裡,騎士與農民等俗人的生活中心,就是這一座座牢不可破的城堡莊園,騎士與農民,一以武力,一以經濟,形成了物質上自給自足的中古封建結構。至於心靈上的空缺與貧窮,才由神職人員來加以填補完成。
  以這樣的分類方式來察看中古世紀的社會體系,自然就能理解到,封建型式的世俗政治,為什麼可以維持著那份千年不變的恬淡與安貧,直到人本精神的覺醒。除了宗教力量以外,擁有武力的騎士和付出勞力的農民,並肩攜手,和諧地走過了這大半個以上帝為主角的心靈時代,是另一個最大的主因。

  這種相互依存關係的形成,在戰爭頻繁的封建時代,是不難理解的。沒有武力的農民,要是沒有一個可供藏身的城堡要塞,則無法安居樂業,就連生存的條件也都蕩然無存。所以中古世界的農民,自然心甘情願地付出他們一生的勞力,供養擁有武器與作戰技能的騎士階級,而形成了所謂的貴族或領主。農民用稅收供養這群貴族成員,高高在上劃地為王,保護了家園田產,也保障了基本生命。這樣的形式,不但形成了封建社會下,牢不可破的階級政治生態,同時更將歐洲世界的經濟活動,困守在千年不變的同業供需模式當中。
  農民階級的求生本能,構成了封建社會的經濟面貌,而騎士貴族的領導才能,又為中古歐洲帶來什麼樣的文明特色呢?

 〈中古世紀的年輕貴族〉

  中古世紀的年輕貴族,在成為騎士之前,必先歷經一場莊嚴又盛大的騎士就任儀式。在舉行儀式的前一晚,整座城堡就已充滿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。大廳內,必需先擺好第二天盛典的環鎖戰甲、黃金馬刺、白貂皮,衣著榮耀戰袍。男孩親赴教堂,將佩劍及其他武器置於聖壇,不眠不休守護一夜,不能臥睡,也不許坐下。次日在城堡中心,家族成員皆來觀禮,男孩在音樂聲中,走上精美地毯,接受騎士長輩們將戰甲、馬刺,一件件穿戴在身上,從頭至膝包覆緊密。父親發表賀詞,為兒子配上寶劍,並以手掌重拍男孩頭部,使男孩左右蹣跚,父親隨即擁吻:一名年輕的騎士,就此產生。
  在中古世紀,數量少得可憐的文學作品當中,騎士生活的描述,成了最主要的對象。從早期的口頭吟唱到中古世紀後半,才完成的地方文字書寫,貴族騎士的英勇與風流,成為中古世紀人們在宗教生活之外,最感興趣的一種精神寄託。人們總喜歡把曾經存在的真實人物,加以神化演繹,編寫成英勇非凡的英雄故事,例如著名的法蘭西史詩——羅蘭之歌,就是一則把中古世紀最偉大的查理曼大帝,加以神化的故事。它描寫部將羅蘭英勇犧牲的事蹟,同時更彰顯了法蘭克軍隊的英勇和忠誠。
  另外,膾炙人口的亞瑟王與圓桌武士傳奇,更有學者主張這個故事是真有其人的一部歷史傳奇演義,而非憑空杜撰。在這部著名的中古傳奇當中,更將騎士的英勇、忠誠、忍辱、豪邁,加上浪漫的種種完美特質,發展到極至。揉合神怪、魔法、宿命等等神祕的色彩,將騎士的世界描寫得極為深刻動人。
  基於這樣完美人格的描繪與要求,忠誠、勇敢、謙遜有禮的種種理想價值觀,根深蒂固地存在於民眾與騎士本身的期盼中。民眾視騎士為伸張正義的英雄使者,騎士更比這樣的要求加諸於養成訓練的自律教條當中,於是形成了一種至高無上的人格特質——這就是所謂的騎士精神。
  凡事都講求騎士精神的中古貴族,自然能夠獲得人民的喜愛與擁戴,而成為一支影響力十足的騎士貴族,建立一個領地更為可觀的中古王朝。所以騎士精神一詞,在中古世紀的歐洲城堡之間,漸漸成了一個代表一切良好品性的統稱。甚至發展到了後期時,受了那些過於神化的英雄救美故的影響,談一場浪漫纏綿的戀愛,也被上流社會的貴族們視為一種不可或缺的美好價值。而把種種為愛苦惱的多情風流性格,看待成是騎士精神諸多特質之中,最為迷人的一部份。
  騎士精神只是中古貴族在精神世界中,一個至高無上的標準,與自我要求的理想價值,在現實世界中的優雅騎士,並非多數。大部份的王公貴族仍然在道德標準的表現上,需要憑借著教會力量的強大約束,才能信守禮教、承諾與榮譽。甚至只要是面對教會法條,無法約束的罪行,或者是用金錢疏通,就可以獲得寬恕的胡作非為時,貴族們也常常只是把理想口號的
  騎士精神默默的放在心裡。一次一次透過懺悔告解的方式,來洗淨早已沾染滿罪行的心靈。並且深信著天國的大門,仍滿會為他敞開。世界末日的審判,也只會審理那些無力為自己脫罪的窮人。到神父面前告解與懺悔,是我們至今仍然能夠看到一種古代悔過方式。
  無論告解者的誠意如何,至少它強調了「人必須誠實面對自己過錯」的一種自省的美德。但是這項中古世紀初期,由教會所發明出來的理想救贖方式,卻在後來讓購買贖罪券的點數,或是天國捐獻箱的折償方式所取代,而失去了效果。
  教會過度強調以金錢贖罪的功德無量,讓宗教最基本的道德約束力量,在中古貴族的精神世界中,逐漸消失。留在人們心中的,只剩下上帝的無盡寬容,與所有宗教聖者跟聖力的法力無邊。所以對於中古世紀的貴族來說,宗教的道德約束與崇高的騎士精神,是實上一直都是明確存在著的,只是貴族們對於贖罪與偽善的自處能力,強過於一般安貧樂道的平民百姓。雖然如此,宗教情操與騎士精神的口號,卻還可以在這樣的處境中,持續在貴族世界裡發威,讓道德感低落的貴族,在面對出師有名的掠奪行為時,產生了一種捨我其誰的瘋狂熱情。
  舉例來說,危機四伏的朝聖行為,正是高喊宗教口號的騎士貴族,表現宗教熱誠與騎士精神的最佳舞台。貴族們一度爭先恐後的組織騎士兵團,投身朝聖的行列,用武力、用拐騙、用脅迫等等不擇手段的方式,為地方教堂搶回來若干聖者的遺物,就自認為是實現了高度的宗教情操。這樣的例子,在朝聖熱潮發燒的中古年代裡,屢見不鮮。由此不難想見,所謂的曾教熱娠與騎士精神,在當時歐洲貴族的舉止表現上,達到了何種扭曲程度的結合與實踐。這樣變質的騎士精神與宗教情操,事實上,除了貴族本身的超然地位,與偏差的價值觀使然之外,教會組織為了獲得有力支持,與龐大的利益,而在不知不覺中,助長了這樣的心理因素,才該是最值得被檢討的地方。於是這種變質的宗教熱情,和騎士精神,終於在這場十一世紀末,所展開的一連串十字軍東征,被教廷當局激勵到了頂點,而足足延燒了兩百年的光陰。
  西元1095年11月27日,在法蘭克的克勒芒所召開的宗教會議閉幕前夕,教宗烏爾班二世,發表了一篇決定性的演說,正式揭開了十字軍東征的序幕。演說的內容,點燃了整個基督教世界因回教勢力的節節勝利而蒙羞的強烈恨意。東方教會的再三求救,加上聖都耶路撒冷,淪落異教的手中,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事實,教宗痛心疾首的指控,激勵人們以武力替天行道的決心。收復聖地之戰,成了一場勢在必行的神聖戰役。雖然教宗的這場演說說得慷慨激昂,義無反顧,但是其中最吸引人的部份,卻是凡參與聖戰而犧牲生命者,不但可以蒙受神恩,赦免所有罪惡,並得以升入天國。這個可以上天堂的允諾,聽在當時有著冒險逞強意志和宗教熱情迷信的貴族騎士耳中,莫不起了極大的迴響與呼應。於是教會立即派遣使者、說客,周遊歐洲列國,宣揚屋爾班教宗的東征理念。另外更有許多熱情的傳教者,未經教會的指派,就自願四處遊說民眾,加入十字軍的行列。就連烏爾班教宗本人,也沒有馬上返回羅馬,他花了九個月的時間馬不停蹄地邀集各國共襄盛舉,於是一場長達兩百年之久的十字軍東征,終於如火如荼地在歷史上展開。
  十字軍這種名稱的由來,乃是因為所有參加的騎士,都會在胸前或肩上佩掛象徵十字架的徽章而得名,而十字軍東征的目的,卻絕非只是為聖地而戰的神聖正義。從整個發生的過程與結果顯示,歐洲人發動這場征戰的目的,事實上正如同前面所提到的種種扭曲價值觀一樣,融合了宗教的熱情、好戰本質,以及貪婪的動機。
  以時代背景來看,十一世紀到十三世紀的歐洲,生產力的提高和人口的遽增,導致了歐洲世界不斷向外擴展領域的經濟需要。另外,由於騎士精神的變相崇拜,人們莫不渴求名譽、權利和財富。所以這場借宗教之名以求名利之實的十字軍東征,也因為土地財富所造成的誘惑而越演越烈,終於釀成了這場影響後世極為深遠的野蠻掠奪暴行。事實上,教廷方面所集合的軍團,在正式發兵之前,這場東征變相的掠奪本質,就讓一場大規模的鬧劇給突顯出來。
  與教皇征召的同時,有一位克爾特人彼得,也搶先發出同樣的呼籲。西方史學家稱呼他的外號為「穿著修士服的彼得」,多少戲謔了一番這位興風作浪的假道學。這位朝聖的狂熱者,個人有過一次前去聖墓朝拜的慘痛經驗,讓異教的土耳其人粗暴的對待,無功而返,這使他興起了對所有拉丁人宣揚解放聖地的報復決心。他四處宣稱他帶著天主的口信,命令所有人都該去聖墓朝聖,並把聖地耶路撒冷從異教徒手中解放出來。結果彼得竟然成功了,他似乎讓每個人都聽到了上帝的聲音。因而把整個克爾特的騎士、農夫全都集合起來,當中還包括了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。這群民眾十字軍雖然熱情激動,但卻是一群漫無紀律,毫無作戰能力的烏合之眾。其中有一群人在出發前,就在日爾曼各地展開一場屠殺猶太人的殘暴行動,以表達誓滅異教徒的決心。然而就其動機而言,迫害猶太人所能夠帶來的金錢財富,似乎遠超過對異教徒迷信式的憎恨。到出發以後,一到拜占庭地區,又在匈牙利和保加利亞兩國的境內,肆意進行掠奪和屠殺的行為。不但讓受踐踏的拜占庭地區,對這樣的東征失望透頂,更出兵進行報復弭平,將這群歐洲來的土匪消滅。小數繼續逃往小亞細亞的殘兵,更讓土耳其軍隊所破。這場荒謬又殘暴的民眾十字軍東征,就這樣草草的落幕了。
  由於民眾十字軍的暴行,使得一般人喪失了對正規十字軍的信心,西元1096年夏季,所啟程的第一次十字軍,因此出發得並不順利。首先,他們才到達巴爾幹半島,就遇到了糧食匱乏之苦。因而不得不與當地的居民發生衝突。另外,東羅馬皇帝雖然是向歐洲求救的東征發起原因之一,但他對於這一批援軍仍然胸懷戒心,一路派兵監視著西方十字軍的行動,雙方也發生了不少的紛爭。
第一批十字聯軍,終於將四路歐洲人馬會師於君士坦丁堡對岸的小亞細亞,才重整軍容再次出發。有些人樂觀的認為只要五個禮拜,大軍就可以抵達耶路撒冷,然而他們卻花了三個月,才抵達敘利亞地區的門戶安提阿,這個時候的大軍早已經是累得人仰馬翻,饑渴交迫、酷暑難當。他們萬萬也想不到,要攻下這一座安提阿城,竟然要再花下這麽大的力氣和時間。歷經了八個月,他們諸於在城內奸細裡應外合的勾結下,才攻下此城,獲得東征的第一場勝利。但才產生第一筆利益時,聯軍的貪婪本性就顯露無遺。各部指揮官之間,為了此城的統治權,發生衝突,相持不下,幾乎忘了他們的目的地是聖地耶路撒冷。經過部下的怨聲載道,將領們才願意繼續向南移師。
  終於在四軍會合整軍的兩年之後,也就是西元1099年的七月間,十字軍終於紮營在聖城耶路撒冷的城下。經過了兩次大規模的攻城行動,大軍終於攻下了聖地。接下來所發生的景象,就是埋下中東地區,仇恨最深的一幕血腥殺戮。入城的十字軍大軍,見人就殺,城內居民無一倖免,都成為十字軍利刃下的犧牲品。歐洲方面的史料記載,屠殺了回教徒一萬人,但阿拉伯方面的史料則聲稱,犧牲者多達十萬人。無論東西方的歷史記載都形容了聖城內觸目驚心的慘狀:屍橫遍野,血流成河。史料上並且寫到了屠殺悲劇結束之後的情景,十字軍齊聚於聖幕之前禱告,他們在此回想著這場勝利的僥倖,和征途中飽受風霜饑渴的痛苦,不禁悲從中來,愴然淚下。
  看到這一幕景象,我們可以發現,他們對於宗教信仰的虔誠狂熱,竟然和不人道的暴虐兇殘,產生了這樣毫無衝突的結合,實在令人不可思議。事實上,此情此景不僅僅是發生在歷史傷痕最深的耶路撒冷而已,實字軍在安提阿轉進耶路撒冷的途中,為了占據途經的大小城鎮,血腥屠殺相繼不絕。這群橫行霸道的宗教狂徒,泯滅人性,不知寬容,甚至認為屠殺異教徒,也是一件光榮的行為。所以這場由教宗所鼓吹的神聖之戰,變質扭曲的程度,就可想而知了。
  這次東征的結果,讓十字軍把沿途征服的土地,逐一建立起拉丁勢力的耶路撒冷王國,和四個由侯爵貴族所統治的公國。分別是小亞美尼亞、伊德薩以及安提阿,還有的黎波里四個公國。他們推舉了一個十字軍的指揮官擔任耶路撒冷的國王,其他公國的領主,對耶路撒冷的國王負有效忠的義務。但是這個政治形態的產生,仍然把歐洲封建制度的習慣帶來,還是沒有辦法形成一個統一的政權,各國都有十足的獨立權,相互對抗,甚至為了利益的爭奪,還會各自尋求回教徒的協助,互相殘殺攻打。

  發動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教皇烏爾班二世,在1095年11月27日的演說當中,激烈地利誘東行不良的十字軍,他的承諾如下:
所有出發去戰鬥的人,凡是在途中喪生,無論死在陸地或海上,或者是與異教徒作戰時犧牲,他們的罪過都將得到赦免。依照上帝授與我的權力,我向參加這次遠征的人,如此許諾。
  於是我們現在於西亞地區地中海沿岸,所能發現的這些十字軍東征所建立中古城堡,其作用不但是對抗回教而已,更多的時候,竟然是為了防不同支派的歐洲十字軍來襲。因此幾乎都建蓋得十分堅固牢靠。這一類的十字軍城堡,基於軍事和經濟利益的種種原因,如稜線般的連綿聳立在地中海沿岸、巴勒斯坦的山崖及海灣等要塞,多達十幾座。在這類的遺址當中,最讓戰略專家嘖嘖稱奇的佼佼者,莫過於這一座於今天敘利亞境內,克拉克要塞上的軍事殖民堡壘——騎士堡。
關於騎士堡的傳奇性,我們從它的名稱爭議上,就可以得見一二。中世紀的阿拉伯人稱它為庫德人的城堡,歐洲人卻稱它為醫院騎士團要塞。由此可見,在十字軍來此之前,此地原來是古代的回教城堡,而並不是十字軍所首建,戰略位置自然得天獨厚。
  最初這座古城屬於的黎波里伯爵,在西元1142年,出讓給戰功彪炳得醫院修道會。醫院騎士團經歷了100多年,共分三個階段,才將古堡修建成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這個規模。
古堡的外部軍事結構牢不可破,內部教會設施一應俱全,是個易守難攻的中古城堡規模。回教蘇丹,最後在西元1271年,假傳了一道以的黎波里伯爵的名義,所發出的假消息,才將城內的駐軍欺騙投降,而除去了這個耶路撒冷王國的堅實後盾。

  在沿海的軍事要塞方面,我們可以在以色列的這一座羅馬古城凱薩利亞,發現另一座十字軍色彩的城堡。這是一座早在古羅馬時代就開始建設的港口。希律王將之建設得富庶且繁榮,取名凱薩利亞,有名顯討好羅馬王凱薩大帝的意義。隨著二世紀之後,港口的日漸淤塞,繁華才隨之褪色。直到十字軍和回教徒之間的爭端展開,凱薩利亞才變得受重視起來。然而當這座城一被回教大軍攻陷之後,已無心再恢復它既有的繁榮,因而逐漸變成一座廢城。這就是我們今天可以看到這座十字軍城堡的原因,保留了相當完整的十字軍建築特色,而沒有回教建築的影子。如今人去城空,更突顯出十字軍熱潮的狂妄與荒謬感。
  聳立在以色列地中海岸上的阿克城堡,在十字軍的歷史上,更有一份特殊的時代意義。這座由著名的聖殿騎士團所駐守的海防城堡,防禦工事與宗教設施之完備,堪稱是當時首屈一指的堅強堡壘之一,護衛了無數千里朝聖的歐洲信徒,素有朝聖者城堡之稱。然而很諷刺的是,此處在歷史上最名的一點,竟然是它成為十字軍在巴勒斯坦所駐守的最後一處堡壘。在西元1291年的最後一次東征,歐洲貴族到了此城,留下了一次不戰而敗的羞恥記錄,而十字軍東征也因此再也沒有下一次了。
  而這一些至今仍聳立在巴勒斯坦上的十字軍古堡,所殘存的歷史記憶都是一道道難以磨滅的千古傷痕。而在聖城耶路撒冷,兩百年間朝聖者在此重新修建了無數華麗的大小教堂,正式將基督教的勢力重新在此奠立,也同樣寫下了不可抹滅的一頁。能夠如此將血腥暴行與宗教熱忱毫無保留地寫在歷史上,正是十字軍東征一開始就深深隱藏的矛盾本質與荒謬特性。各回教民族在近百年間,一連面臨了兩次大規模的都征衝擊之後,也開始產生內部政權的轉移與改變,以迎戰西方來的這場災難。其中阿拉伯的庫德支派,終於取代了塞爾柱土耳其人,成為新的領導人。一代名將撒拉丁,在取得了埃及的政權之後,成為回教世界中的新興勢力。他以埃及為出發點,逐一將各個瓦解分裂之後的回教部族加以統一,在戰場上更讓來勢洶洶的十字軍王國大軍吃足了苦頭。一連好幾波來自歐洲以商業利益為著眼點的東征貴族,一遇到薩拉丁的大軍,便落得灰頭土臉。薩拉丁的英勇作戰,使得法蘭克人在巴勒斯坦所建立的耶路撒冷王國領土,急速的縮減。甚至在西元1187年聖城耶路撒冷又回到回教大軍之手。組織鬆散的耶路撒冷王國終告滅亡。但是仁慈的薩拉丁,並沒有對歐洲人百年前十字軍大屠殺的血淚歷史進行報復,只是將他們驅逐出境。為了聖城再度淪陷,第三次大規模的十字軍東征又起,然而這次歐洲人卻只能攻下阿克港,拿回幾座沿岸的都市而已。寬大的薩拉丁不但與之簽定停戰協議,更保政朝聖者的安全,才讓率領這一批十字軍的領袖逐一返國換取和平。
  在歐洲人的眼中,這位回教英雄薩拉丁不僅英勇過人,而且還充滿寬恕的精神與慈悲的胸懷,是一位連吃足其苦頭的歐洲貴族都不吝惜讚賞的偉大人物。甚至可以說,薩拉丁是一位十分符合他們心目中崇高騎士精神的異教徒。
數百年間,歐洲人演活了一齣最令史學家詬病的瘋狂宗教鬧劇。如果說,蠻族入侵歐洲的中古初期,帶來了羅馬文明人所謂的黑暗時代;那麽由羅馬教皇所鼓吹的十字軍東征,絕對為當時正享有高度文明的富庶東方,帶來真正的黑暗與野蠻——是災難浩劫而不是聖潔的榮耀。然而東西方的誤解與恐懼,卻在這樣的動亂中,得到可觀的量變與質變。西方世界因此得到了東方的商業資源,而瓦解封建體制,開放歷史新局。東方世界卻因此留下了西方刻下的傷痕,久久不曾化去。即使時至今日,中東部份激進的部族,仍然誓死與歐美強權對抗到底,使得中東局勢屢屢成為世界新聞矚目的焦點。

〔後記〕

发现者-十字军东征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QLdhnEJOVoA

奔馳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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