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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金幼川原本一貧如洗,在徽州汪宏超家當管帳先生。正好汪家與申舉人因爭奪地基互告,地方官難斷曲直,於是申舉人親自赴省控告。 汪宏超被提審後,膽小不敢見官,便叫金幼川冒名頂替,還答應他「不管吃苦與否,都會賞一萬銀子。」

     金幼川看在錢的份上,只好跟差人到蘇州應審。 審案的按察使本是寒士出身,曾被富人欺負過,問案一心偏向申舉人,故冒汪宏超之名的金幼川被打了四十下「皮掌」→「直打得金幼川腫了半邊的面孔,就如猴兒屁股一般,牙齒也打了兩個下來,滿口裡噴出鮮血,只把他打得昏天黑地,連他自己的生年月日都一齊忘了,那裡還說得出什麼話來?」於是金幼川屈打成招。

      金幼川雖受了一些苦楚,但最後果真獲得一萬賞銀。於是金幼川辭了汪家工作,和人合夥開錢莊,幾年後,銀子竟然翻了一倍。

〔原文〕

        《九尾龜》第十三回〈汪宏超花錢代審 金漢良拼命吹牛〉:

      不多兩天,臬台掛牌提審,先問了原告的口供,再傳被告上來。金幼川仗著膽子上堂跪下,臬台把他看了一看,用旗鼓在公案上一拍,問道:「你可就是汪宏超麼?」金幼川戰抖抖的答應了一聲:「監生正是。」臬台又問道:「你這監生是在那一案報捐的,折色幾成,可曾領到部照?從實進上來。」 兩旁吏役齊齊的吆喝一聲。金幼川原不曾捐過監生,只道監生是個微末的功名,臬台不致追問,不料臬台認真盤駁起來,他如何回答得出?又被兩旁差役喊了一聲堂威,愈加慌得六神無主,竟說不出什麼來。 臬台又拍著驚堂道:「講!」滿堂人役又喊了一聲,把個金幼川嚇得呆了,一句話也掙不出來。

      臬台大怒道:「怎麼本司問你的話,你竟不回答?好大膽的奴才,掌嘴!」值刑皂隸轟然答應一聲,趕上幾個人來,不由分說,把金幼川拿住,一個捺住他的肩頭,一個扳著他的臉面,把個嘴巴放得平平的。金幼川聽得臬台叫打,已是魂飛天外,魄散九霄,就要喊也喊不出了。早被差役取過皮掌,照著金幼川的嘴巴,一五一十的打了四十,方才放他起來。

      那臬台堂上的刑法十分利害,這四十個嘴巴,直打得金幼川腫了半邊的面孔,就如猴兒屁股一般,牙齒也打了兩個下來,滿口裡噴出鮮血,只把他打得昏天黑地,連他自己的生年月日都一齊忘了,那裡還說得出什麼話來?臬台又拍案喝道:「看你這般光景,你這功名料想不是真的,本司也沒有多大的工夫同你追究,只問你爭奪基地的案情,你這欺貧倚富的奴才,為什麼去爭奪人家的基地?在本司這裡好好的供上來,若有一字支吾,你可知道本司的刑法?」   金幼川被他打得昏了,也聽不出臬台問的什麼話來,只連連磕頭道:「監生冤枉,求大公祖明鏡高懸。」臬台冷笑道:「還敢自稱監生?左右與我結實再打!」   

      金幼川急了,連碰響頭道:「總是小人該死,求大人開恩。」臬台冷笑一聲,又道:「本司看你這個樣子,就不是安分良民,那強佔人家的地方,自然也是有的,你還敢在本司這裡稱冤道屈麼?」只這兜頭一蓋,把金幼川蓋住了,不敢開口。臬台喝道:「快快的供上來!」金幼川只嚇得心中亂跳,又不敢再叫冤屈。臬台見他並不開口,發起火來,大聲喝道:「我把你這放肆的奴才,你在本司堂上,尚敢如此支吾,你平日的倚富欺人,可想而知的了。」一片聲叫看大板伺候,皂隸吆喝一聲,便要來揪金幼川下去。金幼川著了急,高聲叫道:「求大人開恩饒打,小的願招。」   

      臬台吩咐不要動手,等他實供。金幼川無奈,只得胡亂招了幾句「不合恃富欺貧,謀占基地是實。」招房錄了口供,叫他自家畫供,呈上。臬台看了一遍,冷笑道:「本該把你這奴才重重懲辦,以儆將來,姑念你在本司這裡從實供招,饒你一頓板子,回去好生改過,學做良民,若再有什麼案情犯到本司這裡,哼哼,那裡莫怪本司就不是這樣的辦法了,下去!」值堂的聽臬台叫他下去,齊聲吆喝。金幼川只得磕了幾個頭,走了下來,又羞又氣。這裡臬台又傳了原告上來,將基地斷歸原告,叫他當堂具領,就此退堂。   

     原來這臬台也是寒士,科第出身。從前未遇之時,著實被本鄉的富戶欺凌訕笑,所以做官之後,存了一個偏心:凡是窮人與富戶打到官司,到他台下,一定要偏袒窮人。金幼川哪裡知道,冒冒失失的頂了汪宏超的名字上去,吃了這一場大虧。當下出了衙門,又羞又氣,連夜回到常州。

      汪家見他果然吃苦,免不得要撫慰他一番,又當真給了他一萬銀子。這金幼川甚有心計,把這銀子同人合股開了一家錢莊,自己辭了汪家出來,就在錢莊管事。不多幾年,竟被他盤了一倍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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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子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